八年后……

    17、日。午。范式家。

    三间汉代茅屋正房。东西两处厢房。院子里有一群鸡鸭在觅食。

    范仲玉已是农村老翁。他领着范式从正房里走出来。他要送儿子去上学。李氏女也送出门来。范式挎着书包，竹简高出书包一大截子。

    范式虎头虎脑，天真活泼，两眼炯炯有神。爹给他剃了个八岁毛头（旧时农村男孩常见的头型），后脑窝处还留有一撮稚嫩的乳毛。范式背起书包，神气活现。

    范仲玉带领着小范式走出家门。李氏女站在门口再三叮嘱：“式儿，你到了学校一定要听先生的话，尊重人家教书先生。要好好地读书，不要和别人家的孩子打架。你可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范式：“娘，你回吧，俺记下了。”

    18、日。午。范庄一私塾小学。

    范庄村东边，有一座私塾学校。三间正房，汉代建筑。一教书先生正在教学生们学习。一群身着汉代服饰的孩子们咿呀学语。稚嫩的童声在教室内回荡。

    教书先生左手里拿着汉竹简课本，右手指着竹简领读：“子曰：学而时习之，不亦说乎？有朋自远方来，不亦乐乎？人不知耳不愠，不亦君子乎？”

    孩子们跟着学：“子曰：学而时习之，不亦说乎？有朋自远方来，不亦乐乎？人不知耳不愠，不亦君子乎？”

    课堂上的气氛严肃而热烈。老师指着范式：“你把刚才学的东西念一遍，让学生们听一听。”

    范式站起来很认真地读着：“子曰：学而时习之，不亦说乎？有朋自远方来，不亦乐乎？人不知耳不愠，不亦君子乎？”

    老师夸奖地：“不错！不错！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，全背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19、正午。范庄。王婆婆家门外。

    正午时分，一只老母鸡在下完蛋后“哥达，哥达”地叫着。它的头左右摇摆着觅食吃。

    范式和同学王干放学后，路过王婆婆家门外。王干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，他发现了那只下蛋的母鸡。两只眼睛放绿，他追逐那只母鸡并一把抓住了它。

    王干狠狠地搦住了母鸡的脖子，母鸡很不舒服地胡乱蹬着两腿。但王干就是不松手。

    范式：“你快松手吧，这是王婆婆家的鸡。”

    王干瞪了一眼范式：“穷小子，用你多管闲事。”王干把鸡搦死了，扔在了王婆婆家门口。

    20、午。王婆婆家门里。

    一农家小院里，王婆婆正在厨房忙着做午饭，听到了门外的争吵声和母鸡的叫声，手上沾着面从门里跑出来。一眼就看到了家门外的死鸡。

    王婆婆提起死鸡十分心疼地：“这是谁干的坏事，把俺家母鸡给打死了？”

    范式、王干都站在王婆婆的家门口。王干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。

王干恶人先告状：“王婆婆，您家的鸡是被范式弄死的。”

王婆婆十分生气的样子：“范式，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呀。俺家的鸡咋着得罪你了，你把它给弄死了。小小年纪咋就这么坏，不长人心眼子呀。走，俺这就告诉你爹娘去！”

范式急得小脸通红：“王婆婆，你家母鸡不是我弄死的。是王干他弄死的。”

王婆婆：“你还嘴硬，王干先说是你弄死的，就是你弄死的。你怎么不敢承认？”

王婆婆拉着范式：“走，找你爹娘去！”

范式被王婆婆拉走了。王干趁机溜了，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摸样，在街道上疯跑着。

21、午。范仲玉家。

李氏女已做好了午饭，范仲玉端着一只汉代大碗，正准备吃午饭。他们见王婆婆进来，慌忙起身相迎。

范仲玉：“他王婆婆来了，快进屋来。正好，我已经做好饭，咱们一块吃吧。”

王婆婆脸色很难看：“不吃啦，俺气都气饱啦。”

范仲玉放下饭碗：“王婆婆，您别生气，您说咋回事呀？”

王婆婆：“你家式儿放学后路过俺家门口，把俺家那只会下蛋的老母鸡给搦死了。俺的这只鸡可好了，一天下一个，一天下一个，俺全靠着它吃鸡蛋哩。”

王婆婆一边述说着，一边用衣袖擦拭眼泪：“早知这孩子这么可恶，当年俺就不给他接生！”

范式站在一旁：“不是我搦死的鸡！不是我搦死的鸡！是王干搦死的。”

范仲玉抓住范式，亮起巴掌狠狠地打在他的屁股上。范式又疼又委屈，流着痛苦的泪水。

王婆婆见范仲玉下手太狠，有些心疼：“甭打了，他还是个孩子。”王婆婆上前阻止范仲玉。范仲玉才停下手。

李氏女心疼儿子，又不敢上前阻止丈夫打范式。一边掉着眼泪，一边给王婆婆赔着不是。

李氏女：“看在咱们同乡的份上，就饶这孩子一回。搦死的鸡，俺们家赔。”

22、日。午。王干家。

正房内，王干一家人正在吃午饭。饭桌上有鸡有鱼。王干吃得津津有味，满嘴流油。王干有些撒娇地朝着爹：

“这鸡肉真好吃，油太多了，爹爹，您给我擦一下嘴巴。”

王干爹：“恁大个人了，你自己就不会擦！”

王干：“嗯嗯，你给我擦吗。”

王干娘在一旁吃饭，一脸嬉笑地看着儿子。

王干爹一边给儿子擦着嘴巴，一边告诉儿子：“听说了吧，你的同学范式那个穷小子，在家里挨打了。听说他把王婆婆家正在繁蛋的老母鸡搦死了，这孩子真坏呀。”

王干得意地：“爹爹，您不知王婆婆家的鸡是被我搦死的。很好玩呀!我搦住了它脖子，只一会儿它就死了。

我怕王婆婆打我，我就说是范式搦死的。王婆婆就去范式家找他爹娘了。”

王干爹：“你这孩子，怎么把王婆婆的鸡搦死了。她可是咱们本家婆婆。”

王干扬着头：“那有什么，她又不是我亲婆婆。”

王干娘：“你们爷俩说话轻着点，甭被外人听见了。小心门外有耳，那个王婆婆也不是好惹的。”

23、日。王干家门外。

王婆婆从范式家里出来，正走至王干家门口。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，她把脚步停了下来。贴着门边静静地听着里面人的对话。

王婆婆一把推开了王干家的门，走了进去。

王干爹看到王婆婆进来，忙打招呼：“王婆婆，来来来，我们刚好炖的鸡鱼，还热着呢。快上桌吃吧。”

王婆婆一副冷脸：“俺可没那个福分，俺不是来吃您的饭的。俺问你俺家的鸡，是不是王干这孩子给搦死的？”

王干爹：“王婆婆瞧您说的，咱家王干可是个本分的好孩子。他哪能干出这事。”

王干娘：“就是，就是，咱家王干做不出这事。”

王婆婆：“你们也不要给他打掩盖了，刚才你们说得话俺在门外都听到了。”

王干爹、王干娘二目相视，一时无语。尴尬地僵在那里。

王婆婆不依不饶地：“说吧，这事咋着了断？”

王干爹好半天才缓过神来，用手指着王干：“王婆婆家的鸡，是你搦死的吗？”

王干娘附和着：“儿子，快告诉您王婆婆，是不是你搦死的。”

王干吓得浑身都打哆嗦：“不……不是范式搦死的，是……是范式搦死的。爹，娘，你们不要打我呀。”

王干爹举起巴掌就要打向儿子，王干吓得抱着头。

王干娘拦住王干爹求情地：“他爹，不就是一只鸡吗，咱们赔！”

王婆婆：“你说得轻巧，害得俺差点冤枉了范式那孩子。”

24、晚。范仲玉家。

一家人仍在为白天的事忧伤。范仲玉蹲在地上抽着旱烟。李氏女愁眉不展的样子。范式委屈地趴在床上哭泣。

夜色渐浓，王婆婆提着一只鸡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范仲玉家走去。来到范家门口，她犹豫了一下。然后，果断地敲响了范家的大门。

王婆婆：“仲玉大兄弟，请你给俺开门。”

范仲玉听见敲门声，狠狠地磕了一下眼袋，朝门口走去。

范家的门打开了，王婆婆提着鸡走进来。

王婆婆歉意地：“冤枉你们了！冤枉你们了！俺已知晓俺家的老母鸡，是王干那个坏小子给搦死的，这是你们的鸡还给你们。”王婆婆把提来的鸡放在范仲玉家院子里。

范仲玉：“王婆婆，请屋里去坐吧。”

王婆婆：“也好，俺去看看范式这孩子。”王婆婆走进屋里，范式揉着红肿的眼睛站起身来，向王婆婆打招呼：“王婆婆好！”王婆婆老泪纵横，走向前抱住范式：“我的好孩子，婆婆冤枉你了。你可不要生婆婆的气。”

范式仍在流淌着委屈的泪水。王婆婆一遍又一遍地给范式擦拭。范仲玉眼圈通红，里面润涵着无尽的辛酸。李氏女在不停地揉着双眼，她不知说什么好。

25、日。午。范庄村东门外。

范庄村东门外的一片空地上，一群孩子们在玩耍。有几个孩子在唱着儿歌：“灰喜鹊，尾巴长，娶了媳妇忘了娘。掀起你的屁股来，让爹娘打一场。哈哈哈……大家笑得前仰后合。突然，王干和几个富家子弟跑过来，抓住一个名叫李群的孩子打起来。一边打一边笑骂：俺让你忘爹娘！你还敢忘俺不？快喊爹！快喊爹！”弱小的李群躺在地上，被打得嚎啕大哭。

范式看到了，他像一头暴怒的雄狮子冲了过去，把王干和几个富家子弟掀翻在地。怒吼道：“不许你们欺负穷人！”

被掀翻的王干从地上爬起来，用胆怯的目光看着范式：“你是哪架子上的鸡儿，俺们又没打你，用你多管闲事？”

王干欲与范式一较高低，又怕打不过范式。就招呼身旁的几个富家子弟：“哥……哥们，给俺上，揍……揍范式这穷小子。”其他几个孩子，看到范式那威严恐怖的样子，被吓跑了。王干也要开溜。身旁的孩子们跳着脚嘲笑他：

“王干，王干，胆小鬼！”

“王干，王干，胆小鬼！”

王干不想被孩子们嘲笑，就回过身来与范式扭打在一起。被范式一个别脚腿撂在了地上。范式左右开弓，给了他两巴掌。旁边的孩子们又高呼起来：

“揍死这个坏孩子！”

“揍死这个坏孩子！”

王干开始求饶，范式停住了手。从王干身上站起来，并警告他说：“以后不许你欺负穷人家的孩子。”

王干也从地上爬起来。用恶毒的目光看着范式。他一边跑一边喊：“范式，你等着，我让俺爹来揍你！”看着王干那灰溜溜的摸样，孩子们响起一片开心的笑声。

李群跑过来，紧紧地抱住范式：“范式哥，你真是好样的！”

26、日。王干家。

王干（哭哭啼啼跟爹告状）：“爹，是范式他打了我，你快去揍他。”

王干爹：“还真是反了着穷小子了，敢打我的儿子。走，找他算账去！”

27、午。范庄村东门外。

范式和一群孩子们正在玩耍，一旁走过来王干父子几人。

王干爹（气势汹汹地抓着范式）：“是你这个兔崽子打我的儿子？瞧你那身破破烂烂的样子，你真是穷疯了。”

王干爹啪啪两巴掌打在范式的脸上。范式的嘴和鼻子被打破了，有鲜血涌出来，挂在脸上。

范式忍着剧烈的疼痛，在挣扎、在反抗。一旁的孩子们吓哭了。

王干藏在爹爹身后：“爹，就是范式打了我，你狠狠揍他呀。”

远处，范仲玉夫妻边跑边喊：“不要打了！不要打了！你快放开我的儿子。”

王干爹（恶狠狠地）：“是你们的儿子多管闲事，他打了我的儿子，今天我要教训他。”

范仲玉：“求您放了我的儿子吧，他还小。”

范式娘（跪在地上）：“求求您，放了俺们的儿子吧。俺给您磕头啦！”

王干爹：“哼，说得轻巧。既然你们来了，今天就连你们几个穷鬼一块儿打。”王干爹不依不饶抓着范仲玉夫妻挥动着拳脚。

众村民涌过来，齐声怒吼：“不许欺负穷人！不许欺负穷人！”

28、夜。范式家。

范仲玉、李氏女受伤躺在床上。范式看着爹娘那痛苦的表情，深深地感到自责。

范式：“爹、娘!都是因为我你们才被王家人打伤的。我要去泰山学武，我要给你们报仇，不让王家人欺负咱们穷人。”

范仲玉心疼地看着范式那小脸上的血迹：“你也被他们打伤了。咱们是穷人，咱们就应该受着点。你就不要想着报仇了。好好上学吧，以后有了出息再说。”

范式倔强地：“不，我就要学武！我就要报仇！”